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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念一:用音符传颂大美西藏

2023-06-06 纪委 162
2023年5月24日晚,“美丽的西藏 可爱的家乡”——罗念一作品音乐会在中央音乐学院歌剧音乐厅举办,音乐会产生很大的反响,又一次掀起纪念罗念一老师的热潮。现将这篇采访罗念一的稿件发出,以示纪念。说起西...

2023年5月24日晚,“美丽的西藏 可爱的家乡”——罗念一作品音乐会在中央音乐学院歌剧音乐厅举办,音乐会产生很大的反响,又一次掀起纪念罗念一老师的热潮。现将这篇采访罗念一的稿件发出,以示纪念。

说起西藏,很多人会想起《洗衣歌》,它几乎成了西藏的一个文化符号。一个作品能成为一个地域的符号,可见其地位和价值,所以,连《洗衣歌》的曲作者罗念一自己也说,“我最有影响力的作品就是《洗衣歌》,连周恩来总理都称其为‘格调高雅,是健康向上的小歌舞’。”

2015年3月4日,春节长假刚过,我来到了位于成都武侯祠附近罗念一的家,刚巧,罗念一于3月3日刚过完他人生的第83个生日。

没有太多的客套,罗念一对家人说:“倒茶。”然后又说:“把我的茶也端来吧。”

随后,就和我一起回味他在西藏几十年的激情岁月。

难忘曾经的激情岁月

罗念一当年随十八军进藏,艰辛自不必说,但罗念一却一点儿没有觉得辛苦。他说能和西藏结缘是他这辈子的福,一辈子都值了。

“那时候,为了更好地了解西藏,尽快地融入西藏,我们一路走,一路学习藏文,到了西藏,我就开始到基层工作,由于语言环境的关系,我的藏语水平突飞猛进,很快就不需要翻译了。我们的真诚也很快感动了当地百姓,他们给我们洗衣服、做饭,把家里的好吃的留给我们吃,我们有好东西也会与大家分享。”罗念一开心地说,“老乡们把我们当亲人,我们也把他们当亲人,他们讲他们的民风民俗,唱他们的山歌,开心了唱,不开心也唱,不同的曲调表达不同的感情,这都成为了我的创作源泉。”

罗念一没有专门学习过乐理知识,但他通过自学,对和声、复调、曲式、配器等作曲知识了然于心,还自学完了大学作曲系的全部课程。理论是一方面,而火热的西藏生活和藏族民歌是他创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泉。

在西藏,罗念一最爱做的事就是下乡,到基层工作,和老乡们打成一片,他把能为老乡解决问题当作荣耀。罗念一有一个藏族名字——贡嘎巴登,是“受众人喜爱有才华的人”的意思,就是这个有才华的人,用自己的作品繁荣了西藏文化。

“那个年代,只要和老乡在一起,我就兴奋,生活上的点点滴滴感动着我,触动着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,我心里每天都有旋律在飘荡,爱西藏,我是爱到骨子里、融到血液里的,我喝酥油茶、吃糌粑,所以我的作品充满了藏族特色。其实,不用我多说,我的作品《阿妈,你不要远送》《叫我怎能不歌唱》《阿哥 你何须说》《纳木湖情歌》《圣城之夜》《洗衣歌》《我的家在日喀则》《只有爱不能忘记》《难忘那雪山》等就是最好的例证。西藏的美,在民风里,在民情里,在雄川大山上,在河流湖泊里,在民族团结的亲情里,在军民鱼水的情分里,这是我用一生要歌唱的美,也是我用一生都歌唱不完的美。”

西藏民主改革开启了西藏历史的新纪元,这是一个属于西藏人民的新时代,也是以罗念一为代表的老西藏们大有作为的一个大时代。

《洗衣歌》确有其事

“哎——是谁帮咱们翻了身唉,是谁帮咱们得解放唉,是亲人解放军,是救星共产党……军民本是一家人,帮咱亲人洗呀洗衣裳唉……”这首由李俊琛编导,朱流、董荣作词,罗念一作曲的舞蹈情景音乐剧一经演出,就风靡全国,而且几十年来一直经久不衰。

罗念一说:“这首歌还先后被朝鲜、日本、老挝、美国、法国等几十个国家的艺术团体排演。现在几十年过去了,《洗衣歌》的排演次数我不知道有多少,国内外各种音乐书籍、音响制品,出版、再版,再加上盗版,也不知道有多少了,播放次数就更不用说了。”

“其实,现在在西藏,《洗衣歌》还是很多单位搞年终联欢的保留曲目。”记者告诉罗念一。

“谢谢,这说明好的作品是有它的生命力的,藏汉民族团结是得人心的。”罗念一开心地说,“其实,几十年前,我看过各种各样的《洗衣歌》,特别是农牧区,他们都不是按我们当初创作的版本来演出,他们都在自己改编,按自己舒服的方式在表演,但都很有创意。”

说起创作《洗衣歌》的过程,罗念一似乎又回到了曾经的火红年代。

“当年十八军进藏,当地百姓对我们不是很了解,但通过接触,他们觉得我们真的很好,慢慢地就把我们当成了亲人,所以《洗衣歌》是有创作原型的,不是我们编的。当时,有一群阿佳和普姆跑到我们的营房到处翻衣服,说说笑笑地就把我们的脏衣服全部拿走了,当时虽说军民相处得不错,但这些人把我们的衣服拿走了,究竟还不还回来,我们心里都没有底,按当时的纪律,就是不还回来,我们也不可能去要,说实话,大家都很忐忑,因为那时候我们的衣物也不多。但是,下午,那些阿佳和普姆就把洗好的衣服送回来了,而且都叠好放在每一个人的床上,我们才知道她们是来帮我们洗衣服的。”罗念一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,“后来,为参加全军文艺汇演,我们一起创作了《洗衣歌》,这种边歌边舞还有故事情节的表演形式,很受观众喜欢,也得了不少奖,但当时我们没意识到我们做出了一部经典的作品。这么多年了,国内外还都在排演《洗衣歌》,去年,来自国内外的稿费我就收到了两万多。”

人回去了,心留在了西藏

“去过西藏的人,都不会忘记西藏,而当年的十八军更不会忘记西藏,那里是我们战斗过的地方,是我们奉献了青春和热血的地方,所以,我们更不会忘记。”罗念一说。

2010年,78岁的罗念一坐火车回了一趟西藏,“这么多年里,西藏变化很大,看了真让人感动,当年是荒野的地方成了柳梧新区,我让家人推着我在大街上行走,很有一种逛新城的感觉,当时,我又有了创作的冲动。”罗念一说,“西藏是歌舞的海洋,是我的音乐大学,也是我的第二故乡,这里遍布我的创作源泉,这里有为我送藏鸡蛋的阿妈,有为我送干肉的老阿爸,有陪我喝青稞酒的藏家大哥,有为我洗过衣服的阿佳,有和我一起劳动的藏族乡亲,有我的孩子和亲人,有和我一起战斗的战友和同事,有我爱吃的糌粑,有我爱喝的酥油茶和青稞酒,有我索取和奉献的一切一切……我走了,但把心留在了西藏,我觉得,不管我用什么方式歌颂西藏都不为过,这辈子和西藏结缘,我值了。如果有来生,我还会选择去西藏。”

那次离藏后,罗念一曾经打算过几年再去一趟西藏,但现在生病了,或许,这个打算只能成为一种奢望。

带病讲述自己的音乐故事

82岁时,罗念一生病了,脑溢血。罗念一说:“我生病后,恢复得不太好,现在手脚都不像以前那么灵便了。” 但对一个83岁的老人来说,他能不拄拐杖自己走路,已经是恢复得很好了。

生病后的罗念一,依然坚持每天早晚散步,早睡早起,坚持锻炼,这是在部队多年养成的习惯,罗念一说这种习惯让他很受益。

罗念一的客厅里还摆着钢琴,他说现在他并不刻意去创作什么作品,有感而发时才会创作,有时候也会有一些约稿,现在西藏一些单位需要主题性强的作品,还是会去找他,他也来者不拒,不是为了钱,只是想为西藏做些事,他把在西藏积淀的东西融入作品中,也把对西藏的思念和爱融入到了作品中。

罗念一现在最主要的事不是养病,而是在创作他的个人传记,没有刻意取名字,暂时取了一个平淡的名字:《罗念一:我的音乐故事》,目前已经写到上世纪70年代了。

“我现在身体不好,进度慢了许多,但我会坚持写下去,四川音乐家协会已经在催我了,要我抓紧时间,他们打算帮我出书。”罗念一说,“写这本书不是为自己树碑立传,也不是要炫耀什么,只是想把自己的创作经验讲出来,看看对后人有没有帮助,也算发挥余热吧。”

罗念一的一生多是作曲,但这次,他在作词——为自己写词,相信他会用自己一生的经历,创作出属于自己最美的作品。

采访手记:

接受来自西藏的采访,不觉得累

接到采访函批复的消息,记者立即赶到位于成都武侯祠附近的西藏成都干休所,负责接洽的干休所办公室主任肖远志说:“先安排罗念一吧,他从来不拒绝来自西藏媒体的采访。”

刚刚午休完的罗念一,热情地与我握手,但可以明显感到他的右手使不上力,他立即解释说,那是生病后没有恢复好的缘故。

罗念一的家里很简朴,客厅里堆满了他多年来的作品和相关资料,整整堆成了一面墙。

83岁,又有病在身,我很担心罗念一的身体吃不消。看着采访时不断轻微调整身体姿势的罗念一,我试探地征询他的意见:“罗老师,要是太累,我们可以先休息一下。”

“不累。”罗念一回答得很干脆,“接受来自西藏媒体的采访,我不会觉得累。”

这句话,体现了罗念一老师对西藏的情感。

退休几十年了,罗念一还能说一些藏语,但因环境的关系,还是忘了不少。他告诉我说,你们报社所在的朵森格路,朵森格就是石狮子的意思,以前,就是现在西藏军区附近有石狮子。在藏10多年,还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。回藏后,记者向《西藏日报》藏文编辑部的老师核实,他们说罗念一说的没错,朵森格就是石狮子的意思。

看来还真是我孤陋寡闻了。

罗念一说,回味以前的经历,几十年前的事在眼前一一清晰呈现,而且聊起来当年,激情还在,情感还在,所以会很兴奋。

看来,他说的接受来自西藏媒体的采访不会觉得累,这话不是客套。

罗念一正在写他自己的人生故事,暂名叫《罗念一:我的音乐故事》,四川音乐家协会已经表示要帮着出版。因为生病后手不是那么方便,记者试图劝他来口述,找人帮着整理,但他拒绝了,“还是我自己做心理踏实些。”

我对罗念一说:“等您的书出来,我一定去买一本好好拜读。”

“不用买,我送你。”罗念一干脆地说。

“以后从西藏回来,到我家来聊天,随时欢迎你。”临走时,罗念一向我发出了邀请。

我知道,这是罗念一想知道更多的关于西藏的消息——他在牵挂着西藏。

后来,我没有再去打扰罗念一老师,高龄老人,还带着病,实在不忍心搅扰,就连这次他言语不太清晰的采访,我都深感不安,只是不知道,他那本关于自己的书出了没有。

得知罗念一老师去世的消息,我正在回老家的高铁上,再过二十天就是2023年的春节了,按照我们老家的习俗,过完正月十五才算过完年,年底下串门,是不许空着手的。而8年前的3月4日,我采访罗念一时,是正月十四,年还没过完,空着手就去了,而且去拜访的这位老人,年事高,且德高望重,实在是失礼。

“采访虽是工作,但应该买点礼物拜年的。”这么多年了,我偶尔会在心里默念这件事,总觉得自己的行为缺少点人情味,尽管我知道罗念一老师不会计较,但自己心里总是过不了这道坎。

愿罗念一老师安息。

(文章来源:“文化西藏”征稿)

作者简介:

刘峥,本名刘华,1971年出生于安徽省临泉县,分别在《西藏日报》和《西藏商报》就职,历任校对、记者、编辑、西藏商报“文化旅游副刊中心”副主任、主任,“西藏商报新闻中心”主任,现任拉萨远大农民工艺术团团长。

主要作品:

大型纪实画册《高原歌魂——才旦卓玛从艺50周年》撰稿;

撰写大型纪实文学《西藏盲童之光》,英汉文同步出版发行,获全国100部励志作品推荐奖;

撰写并出版《洛桑金巴伴着新西藏一起走来》个人传记;

小说《西藏之恋》、《休假》、散文《火红的日子》、报告文学《与新西藏共成长的企业家》等。

曾策划实施了大型文化类专题“拉萨·北郊记忆”“西藏登山50年”“西藏话剧50年”,专题系列报道“风雪电建人”“守护天路”等,曾连续12年追踪报道藏晚。